在俄罗斯，怀孕的女人被分为两类

80%俄罗斯女性做过流产手术，其中有10%还不到18岁，她们有的做过两次，有的十次。

圣彼得堡最大的诊所之一：计划生育和生殖中心。诊所的前台摆放着粉色玫瑰花，墙上的壁灯发出柔和的光芒，银发的老护士花一两秒钟的时间从镜片上面看看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或女孩，就能大致猜测出她的遭遇。然后她熟练地抽出一张表格递给对方：“请先填一下这个。”

怀孕的圣彼得堡女人会到这里来，一楼是做人流手术的地方，而其他地方，是为产妇准备的。孩子的去留将这些女人分成恐怖和幸福的两类，她们一起吃饭，在咽下一口面包的间隙，她们会互相看着对方。

在俄罗斯，堕胎几乎是一种传统，这里的堕胎率长期位居全球前列。

原因之一来自俄国人对自身健康的漠视，苏联时代，集体利益大于个人幸福的观念则加剧了这种观念。

内科医生MarinaChechneva回忆起上一辈俄罗斯妇产科医生，他们像工人一样，在公立医院里不停地做堕胎手术。

女人们则“曾经把流产当做休假的方式之一，因为根据规定，她们能因此获得三天假期。”

在俄国生孩子始终被视为壮举，但即便是殷实的家庭，也很难承担抚养孩子的昂贵费用。

1946年，斯大林颁布法令，严令禁止在苏联做人工流产，由于几百万人死于战争，妇女不得不生育。结果许多人冒险选择非法流产，最终导致无数女人死于非命。

当年避孕物品的短缺，也让很多育龄妇女将流产当做主要的节育方式。

“流产在这个国家已经成为一个寻常的问题，很多女人毫不犹豫地流产五六次。”东正教牧师说。

性教育的缺乏则让少女成为最大的受害者，苏联时代没有出版过一本关于性教育的书。Obukhov说：“那些人是在一个无神论的国家成长的，流产是一个惯例，被母亲、甚至祖母们传下来，这是共产主义时代留下来的痕迹。”

学校从不教授相关课程，最开放的家庭也对性话题讳莫如深，用鹳鸟、商店和白菜之类的传说敷衍了事，很多女孩晕倒在大街上以后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16岁的Nastya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男人强奸，一个月后，她开始晨吐。“我以为是脑袋的原因，他当时打了我，我有过脑震荡，第四个月时我告诉了妈妈，因为很久没来例假了，我以为是肾脏的问题。”

她只能去医院接受引产，“他们告诉我，是个女孩，我有点伤心，已经是个孩子了。我看着记录，显示她23厘米，500克。很大的一个女孩，已经接近成熟的婴儿了，她的胳膊像这样抬起来。”她说。

SashaSamolyotova也是16岁，她有固定的男友和良好的家庭背景。她在诊所接受晚期堕胎手术，而父亲还以为女儿得了胃病，他从没想到女儿已经有两年性经验，而且已经是第二次怀孕了。

“我发现怀孕时，已经第22周了，我信任我的男友，我们不喜欢安全套。我姐姐吃避孕药，但她胖了很多，我不想那样。”

俄罗斯男多女少，女性在两性关系中一直处于劣势。怀孕是“女人的事情”，流产一般也由女性自己解决。

大多数俄罗斯妇女对避孕药的副作用怀有偏见，因此，流产依然是控制生育的普遍做法。

40岁的AnnaSirota经历过四次流产，她希望19岁的女儿不要再遭受与自己相同的苦难：

“我希望她找到真爱，一切都顺理成章，我希望没有人对我的女儿说：我不需要这个孩子。我希望我们不要迷失在这个广阔、残酷、神奇的世界里。”